【番外四·前世】-《闺中媚(重生)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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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这么说,妹妹真是好生害怕。”
曹婉宁甩了甩丝帕,笑道,“可惜,顾府如今已经被满门流放,死的死,病的病,只怕没有人会替姐姐报仇了呢。
至于我会不会遭报应……咱们且走着看看吧。”
曹婉宁面上全然是得意之色,话音儿刚落,外头有一名眼生至极的婆子进来回话,“娘子,桂妈妈已经……办妥了……”
顾熙言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只言片语,不禁背后一凉,“你把桂妈妈怎么样了?”
桂妈妈是萧让的心腹乳母,自打她进了平阳侯府的门儿,说不上对她多热情,可也常常关照她。
萧让离京之后,曹婉宁便将府中的下人清算了一遍,全换成了她的心腹。
顾熙言心灰意冷至极,也曾给萧让写过几封求助的信,都是桂妈妈好心帮她带出柴房的。
曹婉宁轻飘飘道,“桂妈妈投井‘自溺’了。”
顾熙言倒抽一口冷气,满面难以置信,“曹婉宁,你竟奸恶歹毒至此?
!她是萧让的乳母!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,你就不怕萧让回来追究吗?”
“这战事已经打了两年了,想必侯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。”
下人搬来一把椅子,曹婉宁施施然坐下,“等侯爷回来,我就告诉他,桂妈妈的死是你做的。
反正这侯府之中现在都是我的人,姐姐到时候大概是百口莫辩罢。”
萧让及其看重这位桂妈妈,这一次,她就不信,萧让还会护着她这位好“姐姐”。
萧让在府中,可以亲自护着顾熙言,即使是离京之前,也不枉交代桂妈妈好生照看顾熙言……桂妈妈不除,她又怎能毫无顾忌地拿捏她!
曹婉宁抚着手上的多宝戒指,想起叫心腹拦下的一封封家书。
信中,顾熙言字字泣血——想必,她是无助极了,才会向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夫君求助。
倘若萧让收到这些信件,会急成什么样呢?
大概会抛下战事,回来护她吧?
思及此,曹婉宁笑了。
只是,笑着笑着,泪却流了下来。
……
成安三十二年。
夷山。
大帐之中,男人着一身亵衣,衣上沾着斑斑血迹,一旁的医者正为他清理右胸上的创口——并没有上麻沸散。
萧让面色冷凝,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。
“……韩烨麾下谋士曹忍生一毒计,集结乱军向盛京城逼近,不日就要攻城而入!”
他听着军报,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,竟是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。
“侯爷!侯爷的伤还未清好!万万不可乱动!”
淮南王掀开帐子走进来,望着失血过多而面容苍白的男人,沉声问,“你要去哪?”
萧让揩去唇边鲜血,“回盛京。”
“萧彦礼,你刚刚被一刀劈在右胸上,现在告诉我要连夜赶回盛京。
你问问三军将士同不同意?”
淮南王一把摁住他,叹了口气,“派人去救她,你安心疗伤,行不行?”
一旁的流火,当即跪地请命,“属下愿回盛京,保主母平安无虞!”
萧让闻言,神色幽幽,没有说话。
过了片刻,抬手指了流云,“你去。”
此话一出,淮南王皱眉,“流云从未离过你的身,你如今又受了重伤……”
暗卫是最后一道身家性命的保护锁,如今他把最贴身的暗卫派了出去,无疑是压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。
“我的伤不算什么,”萧让看向流云,“此行一去,你务必保她平安。”
他被可能失去她的恐慌吞噬殆尽,再也顾不得其他了。
他以为一别两年,会慢慢放下她,可是现在他才前所未有的察觉到,哪怕相隔千万里,她依旧是重峦叠嶂中最亮的一点红,是他想跋山涉水最想去拥抱的人。
……
是夜,太子营中,一行人马自夷山飞驰往盛京。
四皇子营中,亦有一行人马,自夷山飞驰往盛京。
三日之后,扶荔山的千里杏海之中,添了一座新坟,洒了一杯秋露白。
……
“属下到的时候,主母被……被一刀穿心而过,当场便没了气儿。”
“曹氏已死,似是有人专门冲她而去的。”
“主母的尸首……被人夺走了……属下罪该万死!”
流云伏地告罪,眼中一片水光,他身形微晃,显然是受了重伤。
萧让坐在上首,望着流云嘴唇开合,仿佛和他禀报了许多事情。
可他却恍惚着,一个字都听不见。
他没能护住她,连她的尸首也没能。
天地仿佛在这一瞬间寂然了,他被抽走了三魂六魄,眼底只剩一片虚无。
过了许久,他轻轻抬了掌心,触及脸颊的一片冰凉。
……
成安三十八年。
成安帝薨逝,太子与四皇子厮杀于京郊隐翠峰,双双坠崖而死。
平阳侯手握遗诏,扶持先皇嫡长孙登基,行摄政王之权。
同年,平阳侯敕封平阳王,加封护国大将军,权倾朝野,一时无两。
成安三十九年,平阳王御前进言,为顾氏一族洗刷冤屈,卸去满门罪名。
禁廷,金銮殿。
远处层云出岫,旭日初升,一派金光璀璨。
萧让自殿中缓缓而出,望着一望无尽的黄瓦红墙,目光深邃而虚无。
他拥有了这天下最让人仰望的权势。
那又如何呢?
他终究是失去了她。
倘若能够重新来过……
萧让一愣,旋即苦笑了下。
这世间良药万千,唯独缺少后悔药一味。
此生,梦里不知身是客,他终究是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。
(全书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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