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欢喜-《六宫粉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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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,皇上,如今侯爷不在,夫人又病在床上,小的,小的……”侯府没迎接过皇帝,是以这总管也不知该怎么回话。
“朕是听得唐夫人病重特地来看看她。你去通传吧,不过切不可扰动唐夫人,若是不便,朕在窗外看看唐夫人也可。”沈沉道。
定西侯不在,连两个儿子也一并带去了利州,若是任有安此次能得胜,敬家二子也能蹭点儿功绩,因此府中留下的都是妇孺。
听得皇帝到了,唐夫人是实在起不了身,大儿媳陈氏和二儿媳俞氏却是守在榻前侍疾的,因此赶紧低头往外去迎了皇帝。但心中实在是忐忑,哪有家主不在两个年轻儿媳妇迎驾的,她们也是诧异得紧。
沈沉进了唐夫人的院子,口中叫了“起”,走到窗边低声道:“唐夫人,则则心里最挂记的就是你的身子,朕听说你近日不大好,所以特地来看看。定西侯不在,却是在为国尽忠,朕让唐玄任每日来为夫人诊脉,也可宽忠臣之心。”
唐玄任是太医院院正,专门负责皇帝的脉案,可谓是地位殊荣。唐夫人听得皇帝要让唐玄任来给她诊脉,心下不由一惊,只觉得这圣眷太隆,有些忐忑。
唐夫人努力撑起身子道:“皇上,臣妇实在当不得皇上如此厚恩。”
“夫人快躺下吧,若是因为朕而扰了你养病就是朕的罪过了。你是则则的母亲,又是定西侯夫人,如何会当不得。朕只盼着你能长命百岁,则则若是知道了,也能欢喜。”
唐夫人,以及陈氏、俞氏听得皇帝句句提及敬则则,心下都有些惊讶。以往也没听说敬则则有多得宠啊?皇帝最宠爱的不是淑妃么?
沈沉并没在定西侯府留太久,毕竟阖府都是妇孺,他身为皇帝也得避嫌。但各种补药却是流水似地送进了定西侯府,唐玄任更是日日都上门来请脉。这样的殊荣,便是朝中三公重臣都是没有享过的。
只可惜阎王若是要人命,便是帝王也阻止不了。
冬日里仿佛是个坎,祝太后落水后缠绵病榻一年多,终于是撒手人寰,祝妃悲痛欲绝也下去陪祝太后去了,死后追封为祝妃,而东太后也随之病逝,相隔不过一日。
来年春天,任有安大败野吕部,擒得酋首献于阙下,定西侯也因为调度有功而晋封定国公。华朝封爵是有讲究的,对战功也有严格的要求,景和帝骤然封定西侯为定国公其实是有些滥用爵位的。
但,没人敢出来说话。
打从祝太后病逝后,景和帝就一直服白,却也再没大开杀戒,不过顾青安和姜松却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太后病逝,还是因为当初顾青安那句为敬昭仪积福起了作用。
反正在敬昭仪的父亲定西侯封公爵这件事上,朝廷里出名的刺头们一个都没跳出来反对,集体默认了。毕竟定西侯就算没有功劳,但苦劳却绝对是有的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能过。
五月里,定国公夫人唐氏离世,皇帝亲自路祭,并追封她为燕国夫人,这可是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,通常只有皇后之母才会追封国夫人,而景和一朝,即便是孝仁皇后死时,她母亲也没得封国夫人。谁能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昭仪的母亲却封了国夫人。
亲自祭奠完燕国夫人后,沈沉还专门去了一趟定国公府。
“则则在宫中时心里最挂念的就是燕国夫人,如今她离世,则则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多伤心。”沈沉看着定国公道。
敬云陵心下有些奇怪,皇帝这是还没能接受则则已经去世的事情啊。可皇帝如此,却让他女儿孤魂在外,每逢佳节连个祭祀都享用不到,定国公心里是有些疙瘩的,但疙瘩归疙瘩,却没敢在皇帝跟前提这茬儿。
“燕国夫人淑慎勤勉,性行温良,也只有她这样的母亲才养得出则则那样的女儿来,定国公今生能得此良配想来也是无憾的是吧?”沈沉道。
敬云陵自然连连称是,他隐约是听明白皇帝找他说这番不着调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了。只是皇帝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?他续弦不续弦也要管?
沈沉满意地点了点头。他其实哪里在乎敬云陵要不要续娶,但敬则则肯定是受不了叫其他人女人母亲的,所以定国公还是当鳏夫比较好。
却说燕国夫人才去,定国公敬云陵就成了香饽饽,别看他年纪大了,还一脸沧桑,但年轻时美男子的底子还是在的,且国公之位多香啊,所以私下里媒婆都快把门槛给踩断了。
只可惜定国公对亡妻情深一片,还专门找了大词臣苏卿替他写了一篇祭妻文,写得是声情并茂,感人肺腑,叫人愁肠寸断,定国公更是许下了今生绝不另娶的诺言,一时竟成了爱妻男子的典范人物。
许多岁月之后,来人未必记得定国公曾经建过什么功勋,但那篇“祭妻文”却叫不少人为他唏嘘感叹,替他心酸流泪。
然而不另娶丝毫不妨碍定国公再纳三、四房小妾的,日子一样是过得有滋有味儿。
岁月如梭也无情,每日分毫不少地流淌着,就这么着敬则则失踪已经满了两年。
沈沉曾经想过,若她还活着,知晓了燕国夫人离世,怎么着都该回京的,可惜却是魂梦里也不见芳踪。
实则这世上似乎还有比皇帝更盼着奇迹能够出现的人,那就是王菩保。他已经在海边待了两年了,不奉召不敢回京。他心里也很清楚,皇帝的意思很明确,找不着敬昭仪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这旮沓待着了。
现如今王菩保只恨自己嘴快。当初龙船爆炸,皇帝凫水找着船时,他嘴快地说太后的船就在前头。
所以皇帝和他一同先划船去了前方,然后才折返。然后他又眼疾嘴快地喊了声,“皇上,那是淑妃娘娘。”
想到这儿,王菩保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。
“王公公,王公公,你猜小的今天在市面上发现了什么?”
王菩保正懊恼狼狈呢,转头一个眼神瞪过去,差点儿没把那小吏的尿给哆嗦出来。
李源贼笑嘻嘻地从腋下取出个竹筒来,“王公公你瞧瞧这个。”
龙船爆炸后,许多行李物件都散落在了海上,当时也无人顾得上去打捞,后来随洋流飘散,这两年时常能看到有人在市面上偷偷地卖捡来的皇家物件。
但敬昭仪的并不在内。王菩保醒悟得极早,皇帝之所以会让龙船在海上停留一日搜救,那是为的谁?
所以那一日王菩保不仅在指挥救人,而且还四处搜起了敬昭仪的东西,一并送回了岸上。他怀疑若非自己做了这些事,可能项上人头早就不在了。
既然市面上的东西不可能跟敬昭仪有关,王菩保就丝毫不感兴趣。
李源打开那蜡封的竹筒,从里面取出了一幅还没装裱过的画来。
“王公公你瞧,这画纸一看就是宫中贵人才能用的,而且画的还是,还是……”李源笑得有些猥琐。
敬则则当初画这幅画的时候,是肯定没想到她的闺中之作会流落到这种人手中,然后淫者见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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