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记得抽屉里还有一瓶新的,于是拉开抽屉,却看到了一个盒子。 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,用粉白条纹相间的美丽彩纸包裹着,上面还扎着金灿灿的彩带,彩带下压着一张硬纸小卡片,上面写着几个秀美的小字—— 致云:三十而立,余生共契。 云观澜“哧”地笑了。 他想起来了,华懋饭店“茶话会”那天晚上,孟聆笙曾经对他说,下个月就是他的三十岁生日,要送他一份大礼。 偏偏就在他生日的前一天,纪晗璋炸死了日本人,他们忙着收拾东西逃亡,结果分头被捕,从那之后再没见过面。 孟聆笙把这份大礼放在抽屉里,或许原本是打算生日当天交给他的。 云观澜拿起这份大礼,这样小的一个盒子,他一只手就可以托住,还真是一份大礼。 他解开丝带,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,打开盒子,放在里面的是折成四方形的一张白纸。 云观澜蹙眉,抱着满腔疑惑打开了这张纸。 第三天,在云公馆,云观澜约见了小林文世。 小林文世如约而至:“云先生想通了?” 云观澜斟酌着词句:“既然小林少佐放我回家,表现出了这么大的诚意,我觉得这件事情也并不是完全没得谈。” 他敏锐地察觉到,小林文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屑。 什么清高的中国人,原来是想讨价还价。 云观澜强忍住怒火:“云某愿意考虑出任电影公司老板的事情,只是,作为公司的第一部电影,自然要追求品质,眼下孙霖去世,其他员工又已经遣散,我手下暂时无可用之人,希望小林少佐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去做准备。” 古有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,有徐庶入曹营一语不发,无论如何先用拖字诀争取时间。 “还有,云某有一位未婚妻,在云某入狱期间,被法院推事郑无忌强占。云某希望,小林少佐可以看在大家即将成为合作伙伴的分上,帮云某向郑推事讨还未婚妻。” 小林文世“哧”地笑了:“这不好吧,云先生。我看过报纸,这件事我也知道,孟律师已经登报与你解除婚约,那是她自己的选择,我怎么好干涉别人的婚姻?” 他站起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观澜:“云先生,你是个聪明人。我不妨直说,你应该明白,我选择你,除了因为你在上海电影界颇有声威,还因为我的妹妹钟情于你。你告诉我,我有什么理由帮你讨还我妹妹的情敌?” “还有,你的心思我很明白,你是想玩一招徐庶入曹营,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。你的手里没有任何筹码,你能救的只有你自己,如果你合作,那再好不过,如果你不愿合作,九州的陈老板还在后面排队。坦白讲,我也并不愿意自己的妹妹选择一个中国人做婚姻归宿,长兄如父,必要时候,我会替她做出选择。” 小林文世在威胁云观澜,如果不乖乖合作,他随时可以杀了云观澜。 云观澜握紧了拳头。 半天,他才声音凝涩地开口:“请容许我再考虑两天。” 两天后,他给了小林文世答复。他愿意合作,答应担任中日合资的电影公司东亚剧社的老板,并且会马上筹备开拍公司的第一部电影《樱花树下》。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中国女人和一个日本男人的凄美爱情,看似只是部爱情电影,剧本中却无时无刻不在灌输“共同繁荣”的思想,简而言之,这就是一剂开给中国人的精神鸦片。 云观澜向小林文世提出,他要见一个人。 他要见的,是余玫瑰。 他对小林文世说,余玫瑰是目前上海滩最当红的女明星,连续三年的电影皇后,她长得美,戏路广,观众缘好,这部电影找她做女主角再合适不过了。 同时,他向小林文世提出,战争开始以来,联懋精英或死于轰炸,或已漂泊异乡,他手下无人可用,需借助他山之石,而他指定的他山之石,正是九州电影的陈老板。 他希望可以和陈老板一起坐下来谈谈,所以,他想在云公馆举办一场家宴,宴请小林文世、陈老板以及郑无忌和孟聆笙。 提起孟聆笙,他声音苦涩:“我对她一往情深,今生今世我和她恐怕已经没有可能了,但我实在太过想念她,就请让我借着这次机会,再见她最后一面。” 小林文世欣然答应。 第二天,云观澜在云公馆会见了余玫瑰。 而家宴,就定在一周后。 孟聆笙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踏出过郑公馆。 这一天,她正坐在卧室的窗台上望着波光粼粼的苏州河发愣。上海三月,白玉兰的花期又要到了,满城又将开遍望春花,就在六年前的春天,她和云观澜在望春花飘飞的时节里相遇…… 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郑无忌出现在门口。 孟聆笙冷冷地道:“弟弟和弟妹的房间,做哥哥的不应该擅闯吧。” 郑无忌挑眉:“是吗?那对不起了,既然这样,我看这份请柬也不必给你看了。” 闻言,孟聆笙从窗台上直接跳下来,跑到门口:“什么请柬?” 郑无忌把手里的请柬递给她。 孟聆笙迫不及待地打开,只见上面写着—— 郑无忌推事、孟聆笙律师启:诚邀二位于一周后至云公馆赴宴,云观澜敬上。 是他,云观澜,他从牢里出来了。 郑无忌把请柬抽回去:“你的前未婚夫可真是好本事啊,有一个女人愿意救他的命,还有一个女人愿意救他的自由。他不仅迷倒了你,还迷倒了一个日本女人。” 日本女人?孟聆笙蹙眉不解。 云观澜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小林抚子的身世,在她的记忆里,小林抚子还是那个叫林馥的中国女孩。 郑无忌问她:“你想去吗?” 孟聆笙咬唇不言,她知道,如果她说想去,郑无忌一定不会如她的意。 郑无忌笑了:“你不用白费心思了,无论你说想还是不想,或者你沉默,我都不会让你去的。又或者,看你表现,还有一周,我会慢慢考虑的。” 他脸上带着恶劣的笑,满意地转身离去。 整整一周的时间里,他时不时地提起那场即将到来的宴会。 他不停地撩拨着她,有时,在餐桌上,他会说:“如果你穿着新嫁娘的红色衣服出现在云公馆,云观澜会是什么表情?” 有时,他又故意说:“那条绿色的礼服裙很衬你的肤色,参加宴会时穿肯定不错。” 孟聆笙忍受着他的恶意,对他所有的挑逗都一语不发。 云公馆宴会的前一天,吃早餐时他又说:“我今天看到了那个日本女孩儿,穿和服,很年轻很美,或许我也应该给你做一套和服,让你穿和服去云公馆赴宴。” 孟聆笙胃里一阵翻涌,忍不住捂住嘴巴。 郑无忌放下了手里的刀叉,疑惑地望着她。 孟聆笙直起腰来,眼神冰冷地看着他:“郑无忌,你让我觉得恶心。” 郑无忌脸色一变,只是一瞬间,他又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澜的表情:“是吗,那你要努力习惯了,毕竟,你还有一辈子要忍呢,弟妹。” 他站起来,用餐巾擦一擦嘴角:“我今天晚上有饭局,可能会回来得很晚,我建议你也睡晚些。” 他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:“毕竟,明天你要在家里待一整天,可以尽情补眠。” 他转身离去。 那天晚上,他果然回来得很晚。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,孟聆笙正躺在床上努力入睡,突然,门被“砰”的一声推开,一个醉醺醺的人走了进来,是郑无忌。 他满身的酒气,不知道在饭局上灌了多少酒,脚步也踉踉跄跄的,朝着床走过来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