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赵楷扮做他的副手,同是从大宋来的使臣。 但一个出使团里塞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太显眼,再加上赵楷那副养尊处优的气质,一看就不是当助手的料,以防露馅,行秋在快到临潢时,给他脸上涂了层易容的东西,再把眉毛画粗,衣裳换成袖口开了线的布衣,整个人从闪闪发亮瞬间黯淡了好几个色号。 然而越走近临潢府,越能感受到一股凝重肃杀的氛围。 路上行人比上次过来时还要稀少,泥土路上凌乱散步着大雨也没冲去的脚印,道路两旁的青草齐齐卧伏在地,被踩踏得一片狼藉。 似乎有大批人马不久前从此处经过。 他们向着辽阳府快速前进,到了城外,却发现整座城池已经戒严,两个月前宏伟壮观的塞外首都,如今更像一座全副武装的军事要塞。 这么短的时间里,难道女真人打到上京来了? 赵楷身边一个随从脸色焦急地小声劝道:“王爷,咱们赶快回去吧,这里看着不安全,要是连累您出了事可就糟了。” 另一个也在旁边跟着劝:“这一看就是要打仗了,万一咱们进了城,这里再打起来,那不就只能在城里等死了吗?” 赵楷抿着唇没说话,他拿不定主意,便将目光投向行秋,后者只是轻松微笑:“放心,以我的身手,就算真的打起来了,也能将你安安全全地带回东京。” 见他说得这么自信,赵楷心里的惧怕和担忧莫名消退许多,虽然还有,但想要收复失地的信念终究占了上风,便跟着行秋下车去门口检查身份,等待进城。 几个服侍他的随从急得额头冷汗涔涔,他们想要开口让行秋劝郓王回去,先避开这次灾祸,其他的以后再说。 但在赵楷一个眼神过来后,没一个人敢张嘴,只能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进城。 这种特殊时期,哪怕他是大宋来的使臣,并有相关身份证明在,守城的士兵也不可能放他进城。 门口等待许久,上次见过那个使馆工作的小官核对过他的身份,领了众人安排去使馆先住下。 “城里好像有些不对劲。”行秋试探地问道,“是女真人又打过来了吗?” 小官无奈地叹口气:“上月你不在,陛下命秦晋王率军向辽东反击,结果大败而归。金军大将完颜娄室放出话来,说下次他们郎主陛下会亲自率军来上京,陛下心中难安,便封闭了城门,没特殊情况不得出入,就怕着女真人突然打上门来。” 行秋了然地点点头:“原来如此。” 送走小官,众人呼啦啦围过来,就连本该是领袖位置的赵楷一双眼睛也不由自主跟着他转。 “咱们来得倒是巧,正好遇上契丹人和女真人对掐。”行秋颇有闲心地开着玩笑,“到时候他们在战场上相遇,咱们就躲得远远看热闹,你们也正好见识见识,女真人打起仗来到底有多凶残。” 行秋这边带来的人还算冷静,因为他们知道行秋绝不是会拿性命开玩笑的人,赵楷身边那几个眼 泪都快喷出来了。 听听这说得还是人话吗?别人打仗他们看热闹,也不怕战场上飞过来一支流矢把自己给戳死了! 自己伤了胳膊腿的不要紧,但要是伤了郓王,他们全家的命都不够赔啊! 这么想着,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一片充斥着血腥与厮杀的古战场,战马的悲鸣,空中盘旋的秃鹫,满地无人收拾的断臂残肢…… 行秋无奈打断这几人的幻想:“放心吧,我有分寸,不会拿任何人的安全问题开玩笑,你们只要跟着我,就是安全的。” 打发走众多随行人员,屋子里只留下几个。 赵楷问道:“你为何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?难道你曾经还直面过战场吗?” “那倒没有,别说战场,我连鸡都没杀几只。”行秋摇头,“我只是在想,遇到这种事未必是坏事。” 赵楷:“怎么说?” 行秋:“我忽然觉得,咱们正好可以借着这种危急的时刻,来逼耶律延禧一把。他如果能痛快把燕云十六州让出来,我就帮他退兵,守住临潢,如果他不愿意,那么,我只能眼看着这座城市换个主人。 ” “办法是挺好,但是……” 赵楷一手撑着脸,手肘支桌子上,一脸费解地盯着他:“咱们这次来也就带了不到一百号人,你要怎么帮辽国退兵啊?” 行秋神秘一笑:“你忘了,我可是会法术啊,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,易如反掌。当然我不会杀人,我只会让他暂时失去战斗能力。而失去了主帅的军队,就如同失去了领头羊的羊群,作战能力大减,甚至可以说瞬间就能扭转战局。” 赵楷回想起曾经对方当着自己面表演过的那一招,突然间就信心倍增:“啊!我怎么忘了你是会法术的!这么说来,你不是想杀谁就杀谁?直接把金国那些高级将领全杀了不就好了?” 行秋噗嗤一声:“我学法术只是为了力所能及地为社稷和黎民百姓做点好事,而不是为了在凡人面前逞能。掌握强大的力量,若不对自己加以约束,又没有强过他人的品德遇修养,迟早会变成为祸一方的灾患。” 赵楷怔怔看着他:“是、是吗?” 他口中低声喃喃念叨着他后面那句话,脸上若有所思,不知道是不是代入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了。 … 当天下午,便有宫里来的官员带他们进宫去见耶律延禧。 害怕赵楷那几个随从暴露了他的身份,行秋不顾几人恳请,硬着心肠就是不带他们一起去。 你作为下属,不主动给我这边帮忙,反倒一直盯着个不起眼的副手是怎么回事?谁能看不出来赵楷身份不对劲? 这次见面,耶律延禧的脸色比上次还要差些,眼眶底下两个高高肿起的眼袋,精神萎靡,就连身上的饰品器物也不如上次见面时那么讲究。 行秋递上补交的国书,耶律延禧自己看了一遍,发现没什么问题,又传下去给几个臣子看。 “上次匆匆一别,未能请使臣享用一顿辽国的特色宴席,朕每每想起这事,便辗转反侧,心中不安啊。” 这事火快烧到眉毛了,才知道来拜佛了。 上次见面的时候,耶律延禧何时这么客气过,大晚上派人暗杀,还装成盗匪拦路抢劫,见面的时候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,更是没给多少好脸色。 不过行秋没必要去揭穿他,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就是。人生如戏,处处是戏,发挥好每次临场的演出就是。 东一茬西一茬的寒暄过后,耶律延禧便耐不住性子,着急问道:“宋国皇帝是如何回应的?” 行秋不答反问:“陛下,女真人是不是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?” 耶律延禧脸色僵了僵,不知是承认好还是否认好。 他们前线派出去的探子昨天就收到消息,完颜阿骨打亲率是十万骑兵与步兵,向着他们临潢这边走赶过来,预计最迟大后天就能到临潢府城外了。 他就像个提前得知自己什么时候死,却又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天到来的病人似的,光是这心理压力就能把他逼疯。 见耶律延禧沉默,行秋微笑着说道:“陛下,若想退兵,我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。” 耶律延禧和众位大臣们双眼放光地朝他看来。 行秋不急不慢说道:“只要签了割让幽州诸地的国书,我便帮您打退女真人来犯,绝不食言。” 个人的勇武再强大,在军队面前也只有乖挨打的份。 但他又不跟军队正面对上,他只躲在暗处偷偷伤人,绝不露面,一众完颜们拿他便没有任何办法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