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二十一,花市灯如昼 2-《千秋谁与度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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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祸福既无门,忠奸岂有种?赵构昏昧,齐安郡王却正直明识,不惜舍了身家性命去维护父帅;秦贼奸狡贪权,秦望舒却清举高洁。

    岳霖的深眸现出无边黑洞:“我不恨乐乐,我只是,难以接受,尤其,想到父兄阿娘和被牵连的将士们。”

    “三公子此言差矣,你父帅通达权变,胸襟如海,生前曾数次释俘纳降,招安敌将,怎会容不下区区一个女子?何况,乐乐小小年纪便丧母失父,长大后对你情深爱重,我看,你父帅在天英灵,只会加倍怜惜她。”阿蛮以女性特有的视角开解并提醒。

    此话如醍醐灌顶,猛然洗去岳霖心中的羞耻之感:义父曾说,谁也不能选择遇见的人和事,而德行和智慧,体现在待人接物的方法。

    当年大兄和二哥的阿娘与人私奔,父帅纵然气愤,却依旧在她与后夫困顿潦倒时慷慨救济。

    眼前不禁模糊:父帅真正做到了仁爱礼智信,但世道颠倒,人心幽微,容不得他的忠勇和高义。

    陈少歧为兄弟添杯的同时表示理解:“你我皆非圣贤,先站在自身立场也是常情,安顿好自心,才有能力去体察他人。”

    各自立场。岳霖心中苍凉之极:我骂秦桧奸贼,昏君却大肆褒奖他德可格天;我责金庭侵宋狼子野心,叶家杭却定以为他阿爹一代明君,威被天下。

    视线流过阿蛮优美精致的眉目,暗忖:她的先祖来自龟兹,曾说我汉族引以为傲的大唐伟业,于她母国和高昌焉耆等西域小国,却是永久的耻辱和悲伤。

    忽然间倍觉惶恐:我长在开国府,不曾体谅过乐乐生为奸贼之后的痛苦,我在为汉唐强盛深感荣耀时,也不曾悲悯过弱小民族的屈辱。

    孔子言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,慧海师开示真正的仁慈是毫无私心的成人之美。

    我幼受庭训,少读诗书,道理全明白,心里为何,依旧却对乐乐来自格天府挖掘一道跨不过的鸿沟?

    阿蛮瞧他沉吟不语,脸上神情不停地变幻,试探道:“要不,午后,你我一起去探望乐乐?”

    她刚才婉言责我不曾推已及人地为乐乐想过,倘若,我因出生被人怨恨咒骂,连以心相许的爱侣也不容我,我定然痛苦绝望,说不准还会自报自弃,干脆做出一些坏事来报复。

    想到此处的岳霖不禁愣愣地打个冷颤:乐乐她聪明绝顶,纵情任性,若真的做起坏事来,再加一个叶家杭,可不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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